女孩是纪敏敏。每年王嘉然的生日, 她都会来吗?
周文菲不是不想来,而是被遣返后,台湾移民署禁止她前往台湾。三年解禁期过去,递资料去办,也因为各种原因被退回。几年前搜山的事迹轰动一时, 大概他们怕她再死在高山上。
直到去年十一月, 她在国内演出, 阿国联系她,希望她有时间能回一趟北艺, 和音乐剧专业的学弟学妹分享她在NYU的求学和演出经历。她说了遭拒的经历。此时阿国已是小有名气的谐星, 帮她弄到北艺的邀请函,这才办下入台证。趁周末空挡飞一趟台北,一小时的茶会会后, 急匆匆又赶回南京参加巡演。
确实早该来了。“好久不见。”周文菲走过去。
喻青琰看到观景台的望远镜,好奇地过去摆弄。纪敏敏拍了拍筒身:“坏的, 吞了我三个十元台币。”
小姑娘不信, 从自个兜里掏出十元硬币,投进去。纪敏敏给她让个地方:“这是咱们喻总裁家的大小姐吧。”她看了眼五米远处的面包车, 啧啧两声,“连个保镖都没有,就这样跟着你混?”
喻青琰兴致勃勃, 懒得理她。周文菲也不说话, 走到栏杆边看, 微风吹来, 将一天赶路的疲惫都吹走了,她招呼喻青琰过来:“日落的景色,肉眼看也很好。”
是很好。像那一年台风不曾来过的夏天。群山万壑在霞光下露出连绵起伏的边缘线,天空一半湛蓝一半橙红,看不见一片白云。两大一小靠着栏杆,在斜阳下拉出细长的影子。
周文菲打破静谧:“你喜欢的嘉溢有另一个名字,叫乐山。”
“乐山?”
“快乐的乐,高山的山。”
“我知道,他很喜欢这里。每到节假日,我说要不要出去玩,他就说他要回山里,我以为他是搪塞我的。”纪敏敏摸了摸脸,“可我从来不后悔来过这里。虽然这道疤伴随我很多年,但是我再也没有遇到过……比他更温柔的人。”
回头去想,连摔在楼梯上被王嘉然下拉那一幕,都被朦胧的暖光笼罩,屋外风雨凄厉,都是为了屋内那个人能够轻抚她的伤口说话。
周文菲也想起当年她在S大漆黑的夜空中写那个“柔”字,心上又起了一道道的裂痕。“他是个很温柔的人。”
太阳缓缓坠入群山之后。她心想,那边是什么,是台湾的原住民部落还是海洋?没关系的,明天它会从另一边升起来。
她曾经遗憾,他们在二十一岁的生日前夕选择死去。但是和他最喜欢的绿光、最爱的弟弟一起留在这里,留在这片他挚爱的巨树森林里。其实也挺好。
太阳落山后,观景台很快就暗下去。喻青琰说:“喵姨,我们走吗?”
周文菲看纪敏敏背着双肩包:“你住哪儿?我们送你过去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纪敏敏走向一边的台阶,那儿有个更大的包,“小木屋拆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问过商超的人,这里可以露营。”
“露营?”周文菲纳闷,“你一个人?”
“这里又不是荒山野外,有什么不可以?”纪敏敏拉开绿色防水包的拉链,把帐篷取出来,“你有露营过吗?”
喻青琰答得很快:“我还没有。本来有一年可以去坐轮渡去Watch Hill露营,结果外婆不让,”她很抱怨,“她去哪儿都觉得有几百只蚊子要咬我。”
周文菲转头看她一眼,问纪敏敏:“你帐篷够大吗?我们可不可以挤一晚。”
纪敏敏撇一下头:“想睡就过来帮忙。”
喻青琰飞快跑过去。周文菲去和司机说,让他找个民宿住下,明早再来接她们。然后她去买盒饭。买回来后,帐篷也搭好了。三个人坐在帐篷的纱帐门前,正对着风口吃晚餐。
喻青琰八岁了,还是不怎么会拿筷子,索性用手抓着鸡排。吃相全无,还惦记着周文菲纸盒里的牛腩:“你要给我留两块。”
纪敏敏看她两人这么亲密,摇摇头:“真是个后妈。好好一个大小姐,天天跟着你吃苦。”
还有更吃苦的。没有地方沐浴,周文菲只好带喻青琰去商超的洗手间,帮她把脸和手脚洗干净,再回帐篷换衣服。
等大小姐睡了,周文菲才爬出来,纪敏敏仰头看着头顶上的稀疏明星。
周文菲坐过去:“你后来见识过嘉溢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喜欢上他,我理解。最开始呢?他并没有表露出对你更多的关照,为什么你还矢志不移地追他?”
“你真不知道原因?”纪敏敏偏头看着周文菲,“大一的男生在军训回来后在宿舍楼里选系花,我比你少了五票,屈居第二。”
周文菲愣住:“我不知道。”
纪敏敏说:“你要是不和我一个宿舍,那也就算了,偏偏成天在我跟前晃来晃去,这个面前卖乖,那个面前讨好,我气不过。我就是想要证明一下,我比你漂亮,比你有魅力,能从你手里把男人抢过来。”
周文菲只笑着摇头。
纪敏敏递过来一罐啤酒:“反正我不后悔。只不过是喻师兄我抢不动,”她回头望了眼纱帐里熟睡的女孩,“也没耐心伺候别人家孩子。你这是……提前积攒育儿经验?”
周文菲避而不答。
她的抑郁症一直在轻度的区间徘徊。她坚持不用药,即便是在外巡演,也通过视频或是电话接受心理治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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