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初冬,天头就越来越短了。
西屋里,顾溪点了盏油灯,把火调到最小,借着朦胧的暗光和小宝一起洗脚。
水曲柳的木盆子,有顾溪的小腿那么高,里头热水几乎装满,小宝坐在炕沿上,小脚只能飘在水中央,他被热气蒸腾着,眼皮一眨一眨地,歪靠在顾溪的肩膀上快要睡着。
顾溪的心里始终琢磨着血肠的事情。
越想越觉着这主意行得通,要早点去找赵荆山说一说。
“娘,困。”耳边的小宝哼了一声。
顾溪忙他抱起来放在腿上,软软的小脚捞出来,用布巾擦干,再在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。小宝长得像她,虽然顾溪没感觉到生子之痛,但是看见这么个和自己长得八分像,又软又乖,一身甜甜奶香味的小孩子,难免还是爱得不行。
怕小宝冷着,顾溪赶紧把被子掀开,将他放进暖融融的被窝里,再掖好了被角,吹熄了灯,才将自己的脚也擦干净,穿上鞋往东屋去。
东屋的门半掩着,从门缝里也漏出些微的亮光来,细细碎碎的,顾溪听见赵荆山和赵祈的说话声。
大概就是问些功课做得好不好,明日要去学堂了,先生让背的东西有没有背得完,这些事情。
顾溪心里想着事,脑子里也没转过那么多弯弯绕绕,顺手就推开了门:“赵荆山——”
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。
赵荆山赤着上身坐在炕头,裤子也只穿了半截,露出粗壮的小腿来,正把赵祈的脚搭在他自己的腿上,低头给赵祈剪指甲。
赵祈也没穿衣裳,两手懒洋洋地支在身后,小声和赵荆山抱怨:“爹,别剪了,我怕疼。”
赵荆山道:“你忍着点,你自己剪得太糙,让你娘看见了,又要说我不管你。”
听见开门的响声,父子俩双双抬头,诧异地看过来。
顾溪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。
她慌忙把脚退出去,急声道:“都入冬了,你们怎么不穿衣裳,快穿好了!”
赵祈好像不太情愿,赵荆山不想惹顾溪生气,皱眉瞪他一眼,赵祈只好拿了衣裳披在肩膀上,也没好好穿,趴在被子上玩赵荆山用木头刻成了小鸟。
赵荆山乖乖地把外衣整齐地穿好,他是有点怕顾溪的,也算不上是怕,只是不喜欢她不高兴的样子。
做好了一切,赵荆山扬声唤了句:“进来吧。”
顾溪走进门的时候,耳根还是红的,她真没想到这爷俩大冷天的竟然不喜欢穿衣裳。她刚才的视线正好落在赵荆山的身上,看到他肌肉贲张的胳膊和腿,也不知道他怎么长得那么结实的肉,像是一块块的小石头垒起来。
顾溪努力让自己忘掉刚才的画面,用正常的视线看着赵荆山,深吸一口气道:“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买卖了。”
赵荆山“嗯”了声,把枕头收起来放在一边,让顾溪有地方坐:“说说看。”
顾溪道:“我想去卖腌肉肠。”
说完了,顾溪紧张地等待着赵荆山的回答。或许是体型上的压制能产生心理上的压制,对于赵荆山,顾溪其实是有点害怕的。如果赵荆山实在不同意她这个提议,顾溪心想着,她应该也不会卯足了劲和他对着干。还有就是,赵荆山毕竟年纪长一些,经历丰富,对这些买卖上的事,他虽然嘴紧着不说,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。若不然,村里那么多的猎户,怎么就赵荆山做得最红火?他除了技术好,打到的猎物多,卖出的时候也会有自己的独特门路。
顾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等着老师宣判成绩的小学生。
赵荆山敛眉思忖了一会,没说不好,也没说好,只是问:“你想用什么肉做?”
顾溪笑起来,她就知道,赵荆山看着沉默寡言,其实脑子灵活着呢,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真正的想法。
“就用你打到的猎物的肉。”顾溪道,“我上次听你说,打猎时候最珍贵的其实是动物的皮毛,或者是角,至于那些肉,很多时候只能贱卖,还卖不出去。我就想着,与其咱们拿到市集上去卖整只,不如拆开来做成腌肉或者香肠,价钱能翻好几番不说,也不用愁肉没人买了。还有那些宰杀动物时的血,也不能浪费,做成血肠去卖,不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吗?”
赵荆山听了后,看着顾溪的眼神变了变。
他本来以为顾溪说做买卖,只是在玩闹,没成想,她竟是真的认真思考过的。
他们所住的青柳村只是个小村子,隔壁的县城叫虎威县,比村子繁华了些,但富裕的人家还是不多。村里的猎户打到的野鸡兔子这些,大部分都卖给了村里的富户,一些稍珍贵的野猪麂子,则拿去县城卖肉。赚得比一般的屠户稍多一些,但也多不了多少,只有少数时候打到了鹿角这些,才算是不错的进项。
赵荆山比他们赚得钱多,是因为他足够勤快。别人的鹿角兽皮卖给了附近县里的官家富商,一个赚五六两银子,他就走得远一点,翻一座山,去山那边的清源镇,卖给更富足的人家,一个赚□□两银子。至于猎到的猎物的肉,赵荆山也曾经想过把它们拿去清源镇卖,但是走过了几百里的山路后,猎物已经死得太久,肉变得不新鲜了,根本叫不上价钱。
赵荆山却是从没想到过,把这些卖不出去的肉做成腌肉或香肠,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家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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