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安的情绪,瞬间涌上心头。
沉默许久,刘长风强笑道:“宇文大人,您不会是打算保下麻叔谋吧。恕下官直言,此事拖得越久,越会给萧阀可趁之机,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啊!”
高明德眯着眼睛道:“麻叔谋身上藏着多少秘密,宇文大人应该很清楚,若是让他活着抵达京城,不知有多少人要被连累进去,现在可不是存有妇人之仁的时候。”
宇文化及苦笑道:“两位大人误会了,如果可以的话,本官自然也想快刀斩乱麻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高明德步步紧逼道:“宇文大人,下官向来敬仰大人,但此事关乎到下官的身家性命,还请宇文大人务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,否则……”
刘长风也冷声道:“下官也是和高大人同样的意见。”
两人虽然没有明说,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。
宇文化及微微色变,高明德和刘长风分别是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,手握朝廷近一半的权柄,对宇文阀的意义十分重大,就算是他也不能轻易得罪。
想到此处,宇文化及终于放弃了挣扎,叹声道:“在场的也都不是外人,本官便直说了。诸位应该都清楚,这麻叔谋是本官的亲信手下,我宇文阀在运河工程中应得的好处也都是由此人掌管。”
高明德和刘长风点了点头,他们对此事也略有所知。这项运河工程毕竟是宇文化及争取来的,故而宇文阀在其中得到的利益也是最大,就算是他们两个加到一起也是远远不及。
只听宇文化及接着道:“这笔钱财的数目极为惊人,其中一半被本官藏在了稳妥之处用来应对不时之需。至于另一半,除了用来打点四方,剩下的都让麻叔谋拿去购买兵器甲胄用来加强左屯卫的战力了,当然这只是因为朝廷在军费上的调拨太少,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。”
高明德和刘长风起初听到有一半财物被藏了起来,都不由露出贪糜之色,宇文阀在运河工程上捞了十几年,别说是一半,就算只有一成,也差不多堪比如今的朝廷国库了。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,任谁能不心动?
至于宇文化及的后半截话,二人却直接当做笑话听了,还不得已而为之,他宇文化及若有这么好心,大隋也不会崩坏成这个样子了。真实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,不过是宇文阀为了完全掌控住左屯卫大军而花钱收买人心罢了。
当然这种真相没人会去故意点破。
宇文化及清咳一声,接着说道:“本来这麻叔谋就算是本官的心腹手下,到了如今这步本官也应该大义灭亲。然而麻叔谋却多藏了个心眼,运河工程中的每笔开支他都详细的记录在账簿上面,若是咱们贸然出手而导致账簿流传出去,后果是什么诸位应该都很清楚吧?”
“什么!”
高明德和刘长风同时色变,没有想到麻叔谋竟然会把这种贪墨的行为记录下来,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啊。
宇文智及从旁补充道:“其实在麻叔谋刚刚被捕的时候,我们便派人和他暗中接触了一下。麻叔谋威胁说他的账簿一共有两份,且都放在隐蔽之处,只要他一死,账簿便会直接上呈到大理寺。”
“竖子!”
“麻叔谋竟敢如此!”
事关己身,高明德和刘长风也顾不得之前麻叔谋带给了他们多少利益,直接便破口大骂。
宇文化及叹道:“若非如此,本官又岂会让他活到今天。”
其实整个事件中,最着急的当属宇文阀了,因为麻叔谋的账簿中不仅记录了运河工程中每笔款项的去处,更是将每次购买兵器甲胄的数量和金额都清清楚楚的记录在案,这才是最致命的。
私买兵器,形同造反!一旦账簿公之于众,宇文阀立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!
大厅中再次陷入沉闷,霸刀断岳受不了这种气氛,忍不住开口道:“宇文阀主,此事可经过确认了?说不定这只是麻叔谋为了活命而编造出来的借口。”
高明德和刘长风闻言也是眼前一亮,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宇文化及点头道:“也不排除这种可能,具体的事宜本官已经安排三弟去打探了,想来很快便能有结果。”
说曹操,曹操便到。
宇文化及的话音落下没多久,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。下一刻宇文士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,只是看到他那沉重的脸色,所有人心里都不由咯噔一声。
宇文化及立刻道:“三弟,情况到底如何,难道麻叔谋真的藏了两份账簿?”
宇文士及苦涩的点点头,沉声道:“两份账簿,一份在麻叔谋的管家高连虎那里,另一份……已经落入了萧阀手中!”
“什么!”
听到这话,大殿中一半人都不由站起了身子,面带惶恐之色。
账簿落到萧阀手中,这几乎是最坏的结果了。
可以想象,一旦萧阀将这本账簿呈到皇帝那里,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!
就在众人都茫然失措之时,披着头蓬的月姬冷冷开口道:“账簿的具体位置,可查清楚了?”
她的声音十分好听,如同寒泉滴落叮叮咚咚,更带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魔力,一下子便让众人的心绪稳定了下来。
众人也都回过神来,高明德大声道:“月仙子说的没错,只要咱们能赶在萧阀动作之前将账簿毁去,一切都还来得及。”
迎着众人希翼的目光,宇文士及尴尬道:“高连虎早在半个月前便消失无踪,至于落到萧阀手中的那本账簿,也未能查明具体的位置。”
宇文化及跌坐回了椅子上,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,喃喃道:“这是天要亡我宇文阀啊。”
其余人也都是一脸死灰,麻叔谋进京在即,已经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了。
就在此时,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。
“我知道萧阀的那本账簿现在何处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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