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还没有出来呢,十里亭畔就人来人往,好不热闹。这里本来是个驿站,后来驿站改了地方,这里做为朝中的地界儿便荒废了,有人利用这里,在亭子边儿开起小茶铺、小饭馆儿,毕竟这个地儿是出入京城的十字路口,这里几处铺面都不大,价钱也比较低廉,特别受外地人的青睐,这里的生意历来都是不错的,渐渐成为进出京城歇脚的地方,也有城里的百姓喜欢在野外放放眼气儿,聚会个朋友喝点老酒的,也会光临这个十里亭。
不过今天来的客人实在是太早了,而且来到都是些江湖人。几处茶点、饭馆儿都坐满了,伙计和掌柜的看见这些江湖人就头痛,却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的,尤其这里边年轻的人居多,一个个要了酒菜,边喝边吆喝起来。
慕容休站在十里亭中,这亭子十分宽敞,地势也高,四面通透,他等了好一会儿了,有些不耐烦。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暖洋洋的,让人有些倦意。
贝小熙应该不会爽约的,慕容休心中在想,像贝小熙那么骄傲冲动的人,绝对咽不下一口恶气的,自己在挑战书上写得那么绝,以贝小熙的性子,就是明知道是火坑还是会跳的。
慕容休又看了看十里亭畔的那些人,有他认识的,有不认识的,他们来不是为了观战那么简单,他们在赌博,赌他和贝小熙这场比斗谁输谁赢。江湖人就是爱这个热闹,而且很怕闹不起来,慕容休既知道组织这场赌博的是谁,也知道这事儿闹大了,他也没有什么好处,可是他如何能就此誓不甘休?上次和贝小熙打了一场,自己的身上还挂了彩,结果回到家里又被父亲慕容惊涛狠狠打了一顿,那板子打在身上也就罢了,反正他从小是被打惯了的,只是心中的一口气还没有出来。后来听说贝小熙也让他师父澹台玄打了,慕容休趴在床上笑了好几天,心中才是出了半口气。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剑法应该在贝小熙之上的,上次是一时疏忽,他早憋着一口气要和贝小熙再打一场了。
好容易挨到自己的身体好了,父亲又出了远门,慕容休偷偷溜出了家门,去藏龙山碧霄峰找贝小熙,结果扑了个空,贝小熙和澹台梦去了京城,慕容休一路也追了来,托朋靠友的,终于在这里追查到了贝小熙的行踪,然后把挑战书送了去。慕容休本来想亲自去的,他一个朋友邹立波说要是两个人暗地里边比划,谁输谁赢有什么意思?不如找个开阔的地方,放出风让大家看着,这样才够瞧的。慕容休有些犹豫,他道不怕输,怕闹大了让父亲知道,自己又要被家法侍侯了。奈何邹立波激了他几句,慕容休头脑一热,什么家法严父,就先放着再说,其实他也知道,邹立波是开地下赌坊的,这么热心一定有他的目的。果然,他等在十里亭,邹立波就拉了好多的人来,邹立波是押了慕容休赢的,又鼓动好多人押他赢,他和贝小熙的赔率是八赔一,慕容休虽然有些讨厌邹立波这种做法,但是对这个赔率还是相当的满意了,这就说明了他在人们心中,地位和武功是比贝小熙高了一大截的。
贝小熙怎么还不来?
慕容休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浓了,心中觉得等人实在是讨厌的事情。
雪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,他没有想到今天十里亭这么热闹,他找了一处最偏的地方坐下,雪对于热闹一向充满了恐惧的,越是人多越是热闹,他就越感到惶然,从小到大,出来母亲寒汐露,就是尤儿和他见的时间多些,有时候,他可以在山洞里边住上三五个月,就是一个人住,没有人陪着他,小的时候,他常常会忘记说话的,他不知道话应该怎样说才通畅些。
尤儿真好。雪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尤儿,尤儿给他唱歌,陪他说话,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也说话唱歌给他听的,只是他一天天大了,母亲是越来越严厉苛责了,只有尤儿还是一样的。
“兄弟,兄弟……”有个很亲切的声音响起来。
雪抬头,一个年轻人过来,来的这个人长得不丑,偏偏是他讨厌的那种油滑的样子,雪就是越看越讨厌,便森然瞪了他一眼。
雪的眼神是阴邪的,带着寒意。
来人有些怯意,然后堆笑道:“兄弟,小哥邹立波,呵呵,这个京城地界儿的人都很抬举我,所以我在这儿摆了场子,兄弟也是场面的人,不会要砸我的场子,坏我的规矩吧?”
雪懒得理他,继续沉默。
邹立波嘿嘿地笑道:“其实也是让大家发财嘛,今天这场一赔八,赌眼力赌运气,来的兄弟们都捧场,兄弟你押谁?”
雪听明白了,邹立波在这儿开赌,来的人都得赌一些才行,他是来抓澹台梦的,现在贝小熙和澹台梦都没有露面呢,他不愿意暴露身份,于是往怀中一掏,却掏空了。昨天晚上寒汐露为他上药后,他就换了衣裳,今天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带,雪的脸有些发烫,他都要了一壶酒,一盘白斩鸡,一碟盐水花生,他连付这个的钱都没有。
邹立波看雪窘迫的表情,猜出个□□分来,冷笑道:“兄弟不会告诉哥哥我没有钱吧?要是没有,付了帐,就请吧,掌柜的,算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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