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过飘起的轿子的窗帘缝隙,女子望见轿外的宅院房顶的白布条越来越多。
“是邻居们对家翁的悼念。”
再一次听到他的话,女子望着他仿佛在说一件平淡的事,脸上看不出他一丝情绪的拨动,“你家不远了?”
石米挑起帘子,窥视道,“这是我家西墙,快到了,轿夫腿脚麻利的话,半个时辰就可以走到正门了。”
“呸,吹牛。”
半个时辰后,女子惊讶的喊醒昏睡的石米,“真的要半个时辰?”
“贵人,您的府宅到了。”门外轿夫吆喝道。
整理了一下衣服,揉了揉女子哭红的眼睛,石米打趣道,“走,领你参观一下咱们的家。”
“家?”
这个字眼再一次触动了女子的心弦。
“对,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啊,”石米露出纯真的笑容,“公婆不在了,见见我的家人们。”
言必,石米潇洒的拉帘而出。
“嗖——”
一只冷箭射向石米,擦着石米的头发,射中了身边的轿夫,箭矢射穿了轿夫的胸膛,鲜血喷溅到石米的嘴里。
“咳咳。”
那腥热的鲜血,让石米一阵干呕。
毫无防备的他,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。
轿夫们吓得高呼“救命”,四处逃窜。
“嗖——”
又是一箭。
女子猛地将石米拽回轿中,躲过这致命的一箭。
“糟了,赔钱了,老大,射错人了。”
黑衣人没有追上石米,早在他家的巷子口埋伏好了,只等他出现。
“他娘的还百步穿杨,”三十米外躲在墙角的黑衣人倾泻而出,老大喷了一口烈酒在自己的大刀上,“状元,整。”
“放箭。”矮胖黑衣人一声令下。
箭雨。
哗啦哗啦。
轿子瞬间被射成了刺猬。
浑身发抖的石米蜷缩在角落里,女人将他搂在怀里,挡在身下。
哗啦哗啦。
箭矢再一次雨点般砸落。
“老头子,救命。”石米的呼喊声划破了片刻的安静。
哗啦哗啦。
“老头子,老匹夫。”
轰隆隆。
石府的大门打开了。
一位披麻戴孝的老者,头发,眉毛全已花白,挺直了腰板,两只杏仁般的双眼炯炯有神,最先迈出高大的门槛。
十几名护院,手持棍棒,一字排开,跟在他的身后。
“哪家的泼皮,敢在太岁头上动土?”老者的声音尖锐刺耳,与他的外貌格格不入。
“老头子,救我。”
“少爷?”
“救我。”
确信轿子里的声音是石米,老者没有了之前的从容,急切道,“快,救少爷。”
四名护院,身穿蓝色家丁服奔向门外的轿子。
没走到一半,一阵箭雨袭来,三名直接射中要害,倒在地上;一名腿软,也瘫倒在地,折返了回来。
“废物。”老者怒骂道。
护院望见愤怒的老者,再一次扭头,匍匐爬向轿子,没爬多远,只听见最后喊了一声“娘”,便淹没在箭雨里……
老者扭头,望见身后战战兢兢的护院,握紧拳头,声音更尖锐了,“救少爷。”
又四名冲出的护院倒在箭雨中。
“里面的人听着,你们已经被包围了,放弃抵抗,”矮胖的黑衣杀手,走出巷子的墙角,“冤有头,债有主,我们只要石米的命,赔钱的买卖我们不做。”
“你他娘真是个状元。”老大喝了口烈酒。
“欺负人到家了。”老者的眼睛瞪得如牛眼,扭头跟身边护院耳边嘀咕了一句。
护眼授意,跑进院内。
趁乱,石米拉着女子,跑出轿子,躲在轿后。
哗啦哗啦。
又是一阵箭雨射来。
“别动。”老者青筋暴起,望着黑衣人怒骂,“腌舎泼皮。”
想要冲出屋外的老者,被新增援的十几名护院抱着双腿,双脚,双手。
“松手。”
箭雨没有再次袭来,似乎都在等待石米冲向院内。
短暂的安静。
“你家门外为什么放两只巨大的石山羊?”女子面带笑容问。
躲在角落的石米,抱着头,没有听清女子在问什么。
“庭院里是池塘吗?有荷花吗?”女子透过大门向内张望,嘀咕道,“我最喜欢荷花了。”
女子仿佛在看自己的新家,笑容满面,“那颗是枣树吗?真好,秋天可以吃枣了。”
跑进屋内的护院领着新增援的十三名护院赶来了,同样的家丁服,不同的是,他们身边弓箭,箭筒,腰跨短刀。
回击。
护院干净利落的拉弓,装箭,射出,每一支箭都精准的射倒一名黑衣人。
“咳咳——”老大被烈酒呛了一口,吼道,“不间断乱射。”
十三名护院训练有素,辗转腾挪,地上打滚,抽箭回击。
望见己方得势,石米渐渐胆子大了,他往前迈了一步,却一箭被射穿了小腿。
“别动。”老者尖锐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哭腔。
“嗖嗖嗖——”一名护院再次被射中肩膀。
“连弩。”
中箭的护院吼了一声,提醒身边的同伴。
眼看护院已经接近石米,却再一次被击退到门内。
眼前手下一个个被射死射伤,老大红了眼睛,“拿我的长弓来。”
两名黑衣人从身边手推车的稻草中,摸索出一把两人高的大弓,驾在老大身前。
老大拾起死伤弟兄的长枪,驾在长弓上,瞄准花轿,一步,一步后退,将厚重的弓弦拉满。
嘶!
不同于普通弓箭的嘶嘶声,箭离弦时,发出马儿般的鸣叫。
长枪如同脱缰的野马,冲向花轿。
咔嚓。
它射穿了花轿,正射在石米和女子的中间的空挡处。
“你……不……不害怕吗?”石米望见直冒寒光的枪头,咽了一口口水,结结巴巴问,“吓……吓傻了吗?”
咔嚓。
又一只长枪射来,击碎了石山羊的一只羊腿。
石山羊颤颤巍巍的倒下了,正好倒在了石米的前面五米远,山羊的另一头,链接石府的大门。
仿佛看到了一条逃生通道,慌张的石米眼前一亮。
“怕,”女子从自己的遐想中回过神,“今天恐怕我们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。”
“鸳鸯可以,”石米冷冷道,“但亡命不行。”
听到自己说过的话从男人口中再次说出,以为是一个笑话,女人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。
骤然,石米抓住女人的肩膀,挡在身前,冲进石山羊。
噗嗤噗嗤。
三只弓箭射在女人的后背上。
躲进了石山羊的身后,脸色舒缓,望向女人,长出了一口气,“还好没射穿。”
女人倒在地上,眼神游离,望向院内,喃喃道,“你家的门槛好高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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