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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,天人宗内。
乌云散去,只有零星小雨。影缓缓地推开房门,与师父简单交待了一番,就弯腰把蛇戒递了上去。
只见云正风看着那枚蛇戒,他的眉毛微微一皱,眼睛也闭了起来。面色看起来就像苍老了好几岁。
“二十七,是玄家那个小猫……”
影虽然不知这小猫是谁,但既然这么称呼他,姑且认为是师父的爱徒吧。
思考良久,云正风对他说。
“善后的事情就交给老夫。承宇的尸体我会稍后派人送去承府。影儿,你先去把蓑衣换了吧。”
“好,徒儿先……”影连忙行礼,说着就要回头去推门。
“你等等。”
师父突然伸手就把他拽了回来。
云正风摸着他的手心,却感知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杀意!他面色一怔,微微一顿,告诉自己或许是错觉……
他没有多想,就继续吩咐道。
“明天一早你就动身赶往玄家,记得通知蛇屋,他们会安排人接应你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
“为师稍后给你写封书信。一来是告诉玄玉他儿子下落不明之事。二来你也要出去避避风头。”
“知道了师父,影儿先告退。”
等影收拾完,已经是深夜了。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师父的房间。
“影儿,进来吧。”
他推开门,只见师父的手上还拿着毛笔,桌上的宣纸也是一片空白。
“影儿,你把袖子拉起来。”
影迷惑不解,撸起了袖子,露出了自己那对银色金属包裹的机械臂。
“启动它。”
影双手握拳,用杀意催动手心的机关。手肘的机关匣就滑落到他的小臂。师父拿起那张纸,对他说。
“打开炎匣。”
匣是机关师的暗语。通常安装在傀儡的机关、发射暗器的轴体中。而炎匣是机关师设计的一种组件。
使用炎匣时,需要一只手以特定的顺序依次按下机关上的凹槽。正确释放就会引燃臂内的火石。火焰就会从手背的匣孔处喷薄而出,烧伤敌人。
炎匣是暗器与火器的结合。
可影早已习惯了双手持剑,实战时并不需要暗器辅助战斗。
所以工匠在为他打造机械臂之时,给各处匣孔都做了不同程度的修改。
这炎匣降低了火焰的威力,机械臂内部也改为了低温火石。
低温的火焰可以给他的兵刃淬火,匣孔也放在了手掌之下,因为这种程度的火并不会烧伤皮肤。
影像是明白了什么,按下凹槽开启了炎匣,火苗在他的掌心跳跃。
云正风将空白书信放了上去,火焰烧过的地方,缓缓出现了一行行墨水书写的字。可他再将信抬起来的时候,影看见,那墨迹又马上消失不见了!
“这是幽州的隐墨,书写之后,风干不到一刻就可无影无踪,用于隐藏情报,只有在特定的温度下方可显字。”
隐墨,产自幽州、离州。每年隐墨原石只有少量产出。幽州当地的气候干燥炎热,被称为“沙漠之舟”。
据说这隐墨,就是从那沙漠深处的火山口挖出来的。这隐墨原石本是黑灰色,但加以研磨就会成为无色无味的液体。蛇眼之间传信就是用此方法。
当地人必须将隐墨放入地窖内方可显形,故此得名。
“内府近日来频繁搞小动作,我断定玄玉那里也出了问题。依玄玉多疑的性格,再加上儿子至今下落不明。定会责怪于你。到了玄家,你先把天人城这边的事原原本本复述一遍。”
“徒儿谨记。”
“若玄玉想下逐客令,你再把这封亲笔信交给他。玄玉生性多疑,一旦他拆开信,用低温淬火的方式破解完信中的内容,他就一定会相信你。”
“师父想的周全!”
“这次去玄家,你还要找一个人。”
“师父请讲。”
“此人化名崔五郎,目前是玄家的门客。他行踪诡秘,擅长易容与机关术,我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。等你进了玄家务必先找到他。到时候,你将此物交予他。有他在,可保万无一失。”
说着就把刚才那枚刻着蛇二十七的蛇戒交给了影。
精通易容?莫非,他是……
云正风见影迟疑。
“没错,他是蛇眼的第四位阁主。”
少年站起身来,将书信和刻着二十七的蛇戒统统收入自己的储物戒中。
“我有预感,云州又要迎来一场浩劫……”
云正风想到,内府卷土重来,怕是要先拿玄家的玄玉开刀。
内府如今只占中州、燕州两州之地,还在苦苦支撑,已经是强弩之末。
这是彻底击溃内府的最好时机。
这次,内府要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!
“二十年了,整整二十年了……”
云正风此刻目光如炬,眼神坚定,就像黑夜里的鹰。
二十年前,内府控制了位于中州的长安,软禁了武朝皇帝李桓,秘密处决了皇帝旧部,成立了新的六部三司。
中州位于九州的最中心。
内府自知长安失守的消息一传出,天下将会大乱。
为了破局,内府军师鬼谷子建议以最近的领地为突破口。
云州,位于中州东南,地势平坦易于进攻,东面又有岛屿环绕,内府又可以分兵从水路进攻。
于是,云州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内府的盘中餐。
将军、御史均被内卫所杀。云州一时成了权力真空,处在群龙无首,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。
内府攻打云州那一年,也是「组织」成立的那一年。
组织元年。
为了保全这天人城,天人宗带领各路武林高手与朝廷的内府展开决战。
内府精通火器,又有实力高深的内卫。云州上下誓死抵抗,最终百名高手陨落,内府也受了重创,鸣金收兵。
剩下的近百名高手被天人宗主封为孤影众,赞叹他们为了大义不惜流血牺牲的壮举。
三位宗主召集工匠为孤影众打造了九十九枚蛇戒。全盛时期的孤影众,正好九十九位。
云州至此昭告天下,武朝式微,内府霸权的真相,一时震惊天下。
此后,天人宗又联合了隐藏在暗处的势力「蛇眼十一人阁」。
天人宗、蛇眼、孤影众,三股势力齐聚天人城,凝聚成了一个整体……
「组织」。
它生于乱世,以三位宗主为尊。
二十年来血雨腥风,组织还依然矗立在这天人城里。
小小一个天人城,在这二十年的经营之下俨然成为了武林豪侠的聚集地。
“也不早了,影儿你先下去吧。”
他微笑地对影点了点头,说完之后还冲他挥了挥手,示意他离开。
“徒儿告退……”
云正风看着影离去的背影,不禁有些伤感。故人已去,逝者如斯,转眼已经过去了近二十载。师弟师妹,九泉之下你们也该安息了……
烛光映衬着老人的脸,此刻的云正风已是老泪纵横,泣不成声。
入局者死,破局者生。影儿,接下来,就要看你自己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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