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林是黑压压的一片，风一吹就如同波浪一般枝摇叶动。安东尼奥站在山巅的瞭望台，往下俯瞰，飞鹰振翅环游，于天空巡视着自己的领地。
“我很久没见过你穿制服了。”
叶楚辞和他一并站着。后山山体平缓，环境优雅，以往经常会有学生登山，于是兰度大学校方为了学生安全干脆就建起了这处瞭望台。
“我毕业之后这两年一直都是文职，隔了这么久再穿这套衣服太别扭了。”安东尼奥松了松衣领。他正身穿一套英气十足的制服，上衣的工整衬衫是灰白的，有复杂的背带连接下身极衬形体的长裤，大腿皮带上别着枪套，脚上的棕色长靴类似于登山靴。
“希望你的身手还没有生疏。”叶楚辞往瞭望台的护栏上一搭，他的瞳孔中映着暗淡的夕阳从山间落沉。
“拜托，我当年的成绩可不比你差。”
“仅限笔试。”叶楚辞淡然，“准备的怎样？”
安东尼奥朝他张开了双臂，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。
他这身称得上是整装待发，紧身的制服衬出他肌肉的线条，一切都恰到好处，有一种难能的体态美。
“现在拥抱也太早了。”叶楚辞锁着眉头。
“我是想让你看看我这一身像没准备好的样子吗？”他说，“我还没矫情到动不动来个拥抱。”
安东尼奥拍了拍自己大腿上的皮套，那里露出一截手枪握把，散发着金属冰冷的光泽。
“法产的马格南左轮，转轮容量五发，双动发射，配备总部特制的.500口径子弹，单论威力世界上没多少枪支能超过它，一枪下去足够放倒一头大象！”安东尼奥眉飞色舞，“它能让所有男人充满安全感。”
“你从四号钻井下去，离主墓室预测的位置很远。”叶楚辞说，“枪对你而言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那又能怎么办呢？”安东尼奥摊摊手，“有总比没有好。”
“米斯特汀也是同理。根据挪威的那次经验穿过廊门之后我们就看不到你那边的画面了，因此你在下面最需要的是完整的地宫构造图。地质探测仪只能提供个大概，这很考验你的专业知识和随机应变能力。”
“别担心，叶楚辞，我受过和你一样的训练。”
“每一处旧王的墓所都有廊门的存在，一旦穿过它，你就会遭遇王众。”叶楚辞语气坚硬，“它后面是一条长廊，你认得出来。到达那里第一时间退出来，剩下的交给总部就好，富兰克林副校长会派人解决。荣耀和人身安全比起来没那么重要。”
风贴着瞭望台呼啸而过，吹得他刘海有些乱，叶楚辞也被鼓起风衣，衣角翻卷。
安东尼奥长长地叹了口气，摇摇头。
“快入夜了，下山吧。”
天幕暗沉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在下山的坡道，凉风习习，树叶簌簌作响，夜晚迅速降温了不少。叶楚辞递了多余的一件衣服给安东尼奥，仿佛多年的老友，默契而不做声。
“你难得会迟到啊，昨天的会议。”安东尼奥在那身秋夜里过于单薄的制服外面套上外套，开口打破沉默。
“我去见了档案上的那个少年。”叶楚辞说，“顺便查了查他的底。”
“路西安？”
“对。”
安东尼奥若有所思：“结果怎样？”
“我没查到他的父辈，只有他本人的信息——他和叶列娜共同出身自佛罗伦萨的市郊孤儿院，而他去到孤儿院的年纪比叶列娜.洛佩兹要早，几乎是刚生下来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在那了。那家孤儿院至今还在运营，还会时不时结伴回去看望那个叫阿罗丝的嬷嬷。达到年龄后离开孤儿院，勤学俭工在佛罗伦萨教会中等学校就读，此后考入大学，除了叶列娜.洛佩兹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人。”叶楚辞有意停住，“但是他的成长经历中有疑点，和一起谋杀案有关。我会继续跟进。”
“此话怎讲？”安东尼奥不解。
“都灵，四年前死了一男一女，简洁利落的致命刀伤，凶器是一把厨刀，尸体烧毁在家中。”他说，“也是四年前，我查到了他买过去都灵车票的记录。有目击者声称在案发现场附近看见过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，琥珀色眼睛。”
“是……路西安？”
“我不确定，这件事被人压下去了。”他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那堂公开课上，他投向我的眼神和任何人都不一样。你没有直视过他的眼睛，安东尼奥，他的眼睛里畏缩着一头豺狼，也许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撕碎别人。”
安东尼奥静静倾听。
“据我所知这种人要么是神经病要么就是杀人犯——都是也说不定。”叶楚辞说，“我似乎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和叶列娜.洛佩兹在一起了。”
“真有趣的一对啊……”安东尼奥听上去有些敷衍，“这个世道还真是什么事都有。”
叶楚辞默认，转而话题一转。
“叶列娜.洛佩兹已经确定了波纹反应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？不用再进一步交涉了吗？”
安东尼奥迈着悠闲的步调：“先搁置下来吧。我们的工作具有保密性，她既然起了疑心，不愿意主动跟我们走，就无须知道别的了。目前来看她依然能够安稳的生活在大学，说明她还没有觉醒权能，暂时没有管控的必要。不用太着急，毕竟这是商会单独的任务，他们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，所以名义上我是考古行动的勘察协助，得先忙完这次的事情。等事情解决最好是能把她带走，交给商会或者总部都无所谓，他们会接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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